淡水有我小时候的大部分记忆,那青山绿水般的模糊记忆,藏着我的梦、我的童年。时光如流水,转眼数十载,当我盘点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时,忽然想起淡水的那片田园、那栋烂尾楼、那个池塘,甚是有趣。
在那个用竹竿搭架、沥青皮做墙和顶的简陋屋子里,有着我的世界里最舒服的温度。当外面春雨入细丝,淅沥淅沥的时候,我们在陋屋里很温暖;当屋外“蟈蟈蟈”的蛐蛐叫和“呱呱呱”的青蛙叫混为一体的时候,我们在楼屋里睡得舒服;当阳光正盛外边“知了知了”肆意放纵的时候,我们在屋里很凉快。哦不,正直盛夏最热的那些天,也不是很凉快。每到这时,父亲母亲便带着我,拿着凉席,去往陋屋左前方那栋烂尾楼里乘凉,睡午觉。
那是这里唯一的一栋钢筋水泥楼,好几层楼高呢。跟着一些小屁孩一起跑上跑下,追逐这来到二楼,一片空旷的楼层里只有我们几个小屁孩和无数的石子在脚底下,偶尔还有几只蝴蝶翩翩起舞,似乎要跟我们一起玩耍,但是我们不懂它们,它们也不懂我们。就这样,跟着我们一起享受着盛夏的凉风,享受着那种心旷神怡的美妙感受。
楼层边缘没有墙,没有围栏,只有一边有好几株极为茂盛的五色梅,好像它们也想进来纳纳凉。有人说五色梅的味道是臭的,但我却特别喜欢闻这个花的味道,那是我记忆中闻过最好闻的花的味道了。
那栋楼的主人曾经一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人,他在做什么呢?我不知道。现在,楼烂尾了,便也成了我们农民的纳凉好去处。
陋屋门前是一片“池塘”,这也是记忆最模糊的一个画面了,因为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一个池塘,还是一条水渠,还是一片藻泽地,总之就是带水的。往陋屋右边过去几百米有一个与人方便洗衣服和洗菜的“水泥岸”,那便也是这片比较奢侈的地方了,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那个陋屋里面,还是泥土地,而不是水泥地。
每每父亲干活干累了,便回到陋屋里泡茶。这是我们潮汕人的特色,泡杯功夫茶,看着时不时就要雪花屏、时不时就要出去摇一摇天线才能继续收看的黑白小电视,跟我们聊聊天,享受着稍有的放松时刻。小孩子的调皮总会不小心打翻茶杯,好在地是水泥地,软嘛,这就是好处了,茶杯掉下去摔不烂。
打翻的茶杯在地上拿得起来,打翻的水却再也拿不起来了。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有了一滩水,不怕。父亲拿来一根一头带有圆圈的铁子——那是用来固定田里遮菜用的“黑网”的,往这一滩水最低处扎下去,再拔出来,那茶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多么神奇的“魔术”,多么好听的笑声,传出这间陋屋,飘向空荡荡的充满青草气息的盛夏的天空……
屋后面便是“一望无际”的田园了,也是父亲母亲经常“工作”的地方,也是我经常去帮忙的地方。父亲逢人便说,浩楠小时候老聪明了。一次跑到菜地里,想帮忙收菜,便把一地的芥兰给拔上来了,很开心的跟大家说:看,我会帮忙收菜了。
父亲一看,那个又好气又好笑。这拔的哪里是什么芥兰,这是刚发芽还没开花的“椰菜花”(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白色的花菜),因为还没开花结果的椰菜花,长得跟芥兰几乎是一模一样!
这件事我记忆力没有画面。但是每每听父亲说起这件事,都是开怀大笑,我也觉得很开心。
后来,我到了读小学的年龄,我们便回到了揭阳老家,再也没去过这个淡水。